发布日期:2025-11-10 22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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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杨颖隽
白露过,糊窗户。
白露一过,秋意就浓了,一天比一天冷,旧的窗户纸早已四处漏风,再不能抵挡严寒了。
我对糊窗户的记忆定格在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妈妈把两毛钱交到姐姐手里,吩咐她去买两张白粉纸回来。对于这个差事我是非常羡慕的,但妈妈和姐姐从来不认为我有单独办事的能力,我只能像个跟屁虫一样追随着姐姐去完成这个差事。
村里有个供销社,高高的柜台高过我的头顶,柜台里面,贴墙的架子上放着漂亮的花布卷、馋人的糖块和蛋糕。我虽然馋得直咽口水,但从来没有撒泼打滚地要求买过这些“奢侈品”。
售货员把两张白粉纸卷成筒交给姐姐。糊窗户用的白粉纸和我们上学用的作业本的纸不一样,它更柔软,有韧性,主要是透光性好一些。姐姐接过纸,像捧着古玩字画一般,生怕用力过大会把纸筒攥出褶皱,也要提防着我的小脏手在白纸卷上印上手印。糊窗户,纸要平整干净,印象中这是件非常有仪式感的事情。
回到家,妈妈早已开始熬糨糊了。熬糨糊是个技术活,我和姐姐谁都插不上手。妈妈把小铁锅放在炉子上,锅里倒入一碗水,待水烧开,把面粉均匀地撒向滚水里,边撒边用筷子快速搅拌,直到水和面粉混合成为黏稠的糊糊,还要在炉子上咕嘟一会儿。糨糊不能太稠,太稠了既费面粉还不容易涂均匀,也不能太稀,太稀了黏性不好,糊上没几天窗户纸就翘边或脱落了,一旦开胶,再想重新粘回去可就难了,浪费一张窗户纸很让人心疼。
妈妈要来我们的削笔刀,把窗棂上旧的窗户纸一点点清理干净,用鸡毛掸子拂去尘灰。接着,她把新买的白粉纸在窗户上比画,按照尺寸裁剪好。然后拿起炊帚头做的刷子,在窗棂上均匀地涂抹糨糊,再把纸的上沿轻轻粘上但不糊实,退后几步打量。我和姐姐一起帮着看歪不歪、斜不斜,如果感觉不正,就得重新调整,反复几次,直到合适为止。这时,妈妈才从上往下轻轻捋平,再由中间向两侧轻轻按压,最后仔细压实。这样糊起来的窗户纸板板正正,一个细褶也没有。
整个过程看似行云流水,操作起来却远非易事。记得有一年,妈妈认为姐姐足以担此重任了,便让她糊窗户。结果那年的窗户纸不是糊得太紧没几天崩裂开了,就是糊得太松,松垮垮的失了精神,最终妈妈只得在春节前重新买纸糊了一遍,还特意剪了红窗花贴在洁白的窗户纸上,别提多漂亮了。
每到寒风凛冽的时候,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当年和妈妈一起糊窗户的情景,很温馨,也很有画面感和仪式感。每想到此,一股暖流总会涌上心头。